班老三那一刀可是鉚足力氣了的,如果白昊安身體不夠強健,下場肯定凄涼。
糟老頭只是將傷口的皮肉縫合,里面的筋骨處理得很隨意,用他的話說就是金器之力沒有消散是不可能接上的,與其勞神費力還不如任其自然。
所以最終只是用木板和布條將白昊安的右肩進行了固定,叮囑他三十天內不能活動不能碰水,運氣好這條胳膊還能動,運氣不好......就送去亂葬崗。
所以白昊安甚至不能躺下,因為那樣會壓迫到傷口,只能用左側肩膀靠著墻壁。
內視下,白昊安“看到”右肩筋骨受傷的斷茬,也感受到金器留在他身體里的那股力量。
那是一股暴躁,無法馴服的能量,每當身體想要修復傷處時,就會被這股力量所阻止。
身體自身恢復的能力是持續但微薄的,根本經不起金器之力的消耗,但是從鼎魂里流淌出來的暖流就強大多了,僅僅只是一接觸,金器之力就開始如烈日下的冰雪,開始融解。
有戲!
之前白昊安心中其實也沒底,萬一精魂之力無法對抗金器之力,那麻煩就大了。
現在的情形讓他懸著的心落了地,便一心一意地引導那些暖流去沖刷筋骨傷口上的金器之力。
由于過于專注,以至于王固來了白昊安都沒感覺。
看到他“睡著”了,王固放下吃食也沒有叫他,便轉身離開。
等白昊安醒來時,已經是深夜。
營房里又回來了幾個人,其中還有在校場那邊見過白昊安的。
“這食物......”
已經涼透了的稀粥,可以砸人的饃,如果沒有這段時間的牢獄之災,白昊安肯定是吃不下去的。
碎身營的一切都說明,炮灰就是炮灰,哪怕就是騎兵營的戰馬,都比碎身營的炮灰要精貴千倍萬倍。
唯一值得白昊安高興的是,在消融了金器之力后,受傷的筋骨已經接上了!
雖然現在還不能亂動,但白昊安估計到明天,筋骨就肯定沒問題了。
至于皮肉之傷,他故意留著不管,否則如此沉重的傷勢轉眼就痊愈了,誰都知道他有古怪了。
此時的福州城中,周懷鄉跟幾個身穿鎮妖衛戰袍的人正坐在桌邊,飲酒閑聊。
兩個黃袍,兩個綠袍。
五個人臉上都有了幾分酒意。
“碎身營那個地方,待久了也不是辦法......得想個法子讓他早點出來。”
“老劉說得沒錯。”周懷鄉端起杯子敬了敬,“你們也知道,我這個人吧,動腦子不行。”
劉轉生撇嘴,“說得你動手就行了,要不咱們哥倆切磋切磋?”
周懷鄉連忙擺手,他不怕劉轉生,但怕劉轉生不講武德!
早些年又不是沒有領教過,劉轉生跟劉更生兩兄弟從來都是秤不離砣,一打二周懷鄉沒那個本事!
更何況兄弟兩人的鼎魂都是蟒!
這玩意兒不僅難纏,見血了還有毒,不能打也沒法打!
“不管想什么法子,首先還是要過蒙鯨那一關,他不開口,小白出不來!”
“是啊。”另一邊的劉更生搖頭,“那條死魚,死腦筋,不好溝通。除非......”
“除非什么?”周懷鄉豎起耳朵問道。
“來,我說給你聽......”劉更生湊到周懷鄉耳邊一陣低語,周懷鄉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難,難,難啊。”
周懷鄉還在搖頭,忽然一個赤邊白袍的聲音在門外道,“出事了,剛剛收到消息,白,白昊安在碎身營跟人校場決斗,重傷。”
“什么?”周懷鄉五人齊齊變色,有些不知所措。
“走!找那條臭魚說道說道!”周懷鄉一拍桌子,轉身出門!
身為碎身營將主,蒙鯨卻并非一直住在碎身營中,準確地說,除非有戰事,否則蒙鯨都會住在城中宅邸內。
他也是不久之前才收到消息,說白昊安被班老三所傷。
一開始他只是淡淡道了聲“沒死就行”,然而聽過糟老頭的診斷后,才面色沉重。
“蒙五。”
“屬下在。”
“你去,不行明早就把人送來城里找大夫看看,糟老頭年齡大了,難免眼神不準。”
安排完這邊,蒙鯨想了想又讓去跟門房那邊打招呼,若是有人找來,就說他去營地了。
他不想給自己招惹麻煩。
鎮妖衛也好,朝廷也罷,甚至邊軍那邊,他區區一碎身營將主,還不夠資格成為磨芯。
碎身營外發生的事情白昊安是一點都不知道,他甚至連蒙五什么時候來的都不知道。
看著一身裝束明顯不同的蒙五,白昊安用左手揉了把臉。
“將主讓我來看看,你若是撐不住就帶你去城中找大夫療傷。”
“多謝將主了,不過還是算了吧。”白昊安不得不擺出一臉自暴自棄,“就這樣吧,反正就算治好了,一個月之后我還不是要死在漆小田手下。”
蒙五皺了皺眉頭,白昊安這種態度讓他感覺有些不爽,將主的話你都不聽了,這是要翻天啊!
帶著怨懟,蒙五頓時有了決定,“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反正碎身營的規矩是不能改的。”
言下之意,不管白昊安有沒有傷,能不能痊愈,既然答應漆小田一個月后決定,那就要遵守規矩。
不守規矩的下場是什么,蒙五相信白昊安是知道的。
“等等,這位大哥,能不能幫我問問將主,什么時候有仗打。”
打仗?
蒙五停下腳步,詫異地望著白昊安。
右手都斷了你還想上戰場,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這位大哥,你也知道碎身營規矩不能破,那你說,我要是死在戰場上,好歹也是為國捐軀吧,若是拼掉幾頭妖獸或者是妖人,多少可以抵消一些罪責吧?但我要是死在漆小田手中,能有什么好處?睡亂葬崗的好處么?”
“你小子......”如果說剛剛蒙五還有些看不起白昊安的話,那么現在他至少認可白昊安是個男人了!
是啊,如果左右都是死的話,他大概也會跟白昊安一樣,選擇死在戰場上。
“你剛來可能不知道,咱們福州這邊,別的不好說,想上戰場那簡直不要太容易。”
“不過,就你現在的情況.....”
“我不怕的,哪怕就是死,我也要死在戰場上!”白昊安斬釘截鐵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