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醫生。”
是程瀾的聲音，他打斷了醫生正準備說的話。
他從門口走進去，給了醫生一個眼神。
醫生看到程瀾，要說的話被他吞進了肚子里，抱歉地看了霍庭寒一眼。
“程醫生。”
“不要忘記了之前寧總交代過你的事情，不要隨意把病人的情況透露給其他人。”
程瀾已經走了進去，他看向了醫生。
在用眼神警告他。
剛才正準備把寧暖的情況透露給霍庭寒的醫生意識到自己剛才差點壞事，忙找了一個借口，“我還有點事，霍總您隨意。”
說完，他急急忙忙地走了，好像很忙碌的樣子。
走到門口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看霍庭寒跟程瀾。
醫院都在傳言，孩子是程瀾的，但是霍庭寒是前夫，所以他對寧暖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誰的還挺好奇的。
霍庭寒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不悅，對待別人的態度都冷了幾分。
程瀾準備出去，被霍庭寒叫住，“程醫生半夜來醫院，身體不舒服嗎？”
“朋友在醫院，放心不下，過來看看，確定她是否安全。”
程瀾也是接到了醫院里打過來的電話，有人把寧暖升級到了vip病房。
他問過寧赫洲了，不是他幫寧暖升級的病房。
程瀾第一反應就是霍庭寒。
想到霍庭寒對寧暖的態度，程瀾心中多少有些不放心，寧暖到底是一個女人，霍庭寒要是真想對她做什么，她沒有辦法反抗。
或許他自己也沒有想明白，就已經過來了。
也許只是敬佩寧暖捐了不少錢建立了志愿者協會，也許在相處中把她當成了朋友。
朋友有難，他出手相幫，好像也沒有什么奇怪的。
這么想著，程瀾心中的糾結也理順了。
“程醫生的朋友是誰？”
霍庭寒從他的語氣里面已經聽出來程瀾口中的朋友是誰，只是沒有點明而已。
“這不是霍先生該管的事情，我們素不相識，我的私生活，我的朋友，都不需要告知你。”
程瀾對人一直很客氣，大概是他太客氣了，讓霍庭寒覺得他好說話。
他的態度冷硬，平時的體面蕩然無存。
霍庭寒從程瀾的臉上看到了不耐煩，甚至對他的不屑。
他很少在別人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眼神，好像上位者居高臨下地看著一個蠢貨。
那種漫不經心的嘲諷讓霍庭寒心中升起一股不悅。
“我對程醫生的私生活當然沒有興趣。但是……”
霍庭寒的語氣突然冷下來，像是從炎炎夏日突然轉化到了寒冬。
“你的私生活里面涉及到了我的人，我就不會坐視不理。”
他自然地把寧暖劃歸到他的領地里面，只要是他領地里面的東西，不管是人還是物，任何人都不能沾染半分，更不能侵占他的領地里面的東西跟人。
程瀾其實很清楚他的想法，也知道霍庭寒這樣的男人領地意識都很強。
只要打上了他的標簽的東西，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拿走。
即使那些東西是霍庭寒不要的，放在原地已經腐爛，或者毀掉，他也不會允許任何人拿走。
“霍先生，其實我特別懂你。”
程瀾以前不喜歡多管閑事，但是霍庭寒不依不饒，他也不會怕事。
“嗯？”
霍庭寒的語調微微揚起，跟程瀾剛才的語氣大差不差，都是漫不經心地鄙視。
“你并非多喜歡寧暖，無非就是你沒有辦法接受曾經愛你如命的寧暖現在對你嗤之以鼻，被她伺候管了，雖然心中不見得多喜歡她，但是已經潛移默化地接受了她對你的好。”
程瀾看著霍庭寒，揭穿他的藏在內心深處的東西，“你在外面轉了一圈，發現對你最好，最愛你的人只有寧暖，其他人或多或少總是帶著目的地去接近你。”
簡而言之就是其他女人不像寧暖那么傻，不求回報，心甘情愿地愛著他。
“我記得程醫生在國外修過心理學，看人也不過如此。”
霍庭寒從側面否認了程瀾對他的解讀，“看來程醫生心理學學位來得太容易了，中間應該花了不少錢。”
他不動聲色地攻擊程瀾的學位來歷。
不少海歸的確是不學無術的世家子弟，成績不好，送到國外去鍍金，水個博士，或者水個碩士，然后回國以后就換了一個身份。
程瀾的唇角往上揚起，噙著戲謔的笑意，“就算你說的是對的，但是現在國內這些醫院都認可我的能力，他們都在挖我回國。”
他沒有陷入自證，只是淡淡地陳述事實。
“霍先生，你詆毀我的成就并沒有用，我也不會被你激怒到，更不會惱羞成怒。”
霍庭寒在程瀾的身上看到了自己身上那股戾氣，如果程瀾在商業上跟他是對手，將會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對手。
看似與世無爭，風度翩翩的程醫生，實際上是一個冷漠到骨子里的男人。
他出現在寧暖的身邊，讓霍庭寒感受到了席卷而來的危機感。
“程醫生，我不管你對寧暖是什么樣的心思，我只是想要告訴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她不是你可以算計的人。”
霍庭寒總覺得程瀾接近寧暖不懷好意，只有寧暖跟個傻子似的把程瀾當做朋友。
“我要是在意你的警告，早就跟寧暖保持距離了。”
程瀾輕笑，“你不喜歡別人威脅，同樣的，我也是。”
“霍庭寒，我們是一樣的人。”
他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霍庭寒凝視著他的眼睛，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冷意。
程瀾給醫院里面的人打電話，“把寧小姐轉到其他病房，錢我來付。”
掛斷了電話，他朝著寧暖的病房走去。
走廊很長，程瀾的身影在走廊里被拉長，清冷的風從走廊的窗戶穿堂而過，從霍庭寒的臉上刮過。
有些冷，有些疼。
如刀割似的。
現在正是春暖花開的時候，夜晚的風還是很涼，霍庭寒連身體都感受到了一絲涼意。
寧暖被帶到了另外的VIP病房。
霍庭寒看到她的背影，跟了上去。
寧暖到了病房里，看到程瀾朝著她笑笑。
“你給我換的病房？”
“嗯。”程瀾沒有半句解釋，“給你換一間舒服的病房。”
寧暖跟他說了一聲謝謝。
“這么晚，你怎么來了？”
現在已經是半夜了，程瀾早該回家睡覺了，寧暖沒有想到他會出現在這里。
“不放心你，過來看看，確定你沒事，我就回去。”
程瀾看向了門外，寧暖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霍庭寒晦氣的身影。
霍庭寒的視線一直鎖在寧暖的臉上，沒有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微表情。
跟程瀾在一起，她倒是很開心，沒有一絲負擔。
但是每次只要看到她，她的眼神瞬間就冷漠下來，看到他，跟看到什么惡心的東西似的。
“霍先生，病房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所以你什么時候走？”
她已經開始趕霍庭寒走，但是卻沒有趕程瀾走的意思。
這種不公平的待遇激發了霍庭寒骨子里的霸道跟強勢，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趕他走。
寧暖憑什么對他頤指氣使。
“我走了，誰照顧你？”
他冷厲的眼神在寧暖跟程瀾的身上來回掃射，那眼神恨不得把程瀾射穿。
“可以照顧我的人很多。”
寧暖也不說是誰，意有所指。
說完還看一眼程瀾。
程瀾知道她利用自己激怒霍庭寒，也不拆穿她，反而配合她，“我既然能幫她升級病房，跟她的關系自然不一般，照顧寧暖這件事，霍先生完全不需要操心。”
其實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奇怪，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跟其他男人公開對抗，好像爭風吃醋的男人一般。
他覺得丟份。
“寧暖，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說。”霍庭寒的語氣不善，用眼神警告她。
寧暖沒有理會他，跟程瀾繼續說話，“程醫生，我會不會耽擱你的時間？”
“不會，我的工作已經處理完了，你不用有心理負擔。”
寧暖跟程瀾兩個人互相談論著其他的問題，忽略了還一直在病房里的霍庭寒。
她跟程瀾更像是一家人，而霍庭寒像是一個陌生人，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她連眼神都不肯給他一個。
“暖暖。”
寧赫洲的聲音出現。
寧暖有些驚訝地看向寧赫洲，“哥，你怎么來了？”
“程醫生給我打電話，說你被人轉移到了其他病房，我不放心，過來看看。”
寧赫洲把手上的夜宵遞給了程瀾，“程醫生，你今天照顧暖暖一天了，你先去吃點東西，吃完東西早點回去休息。”
“我沒有出力，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程瀾沒有客氣，打開了寧赫洲遞過來的夜宵就開始吃起來，“挺香。”
“我路過的時候聞到挺香，就給你跟暖暖都買了一份。”
寧赫洲打開了另外一份給寧暖，“暖暖。”
“哥，你也吃點。”
寧暖拿了飯盒蓋子，分了一半的米飯給寧赫洲，讓他跟自己一起吃。
寧赫洲看他們吃得這么香，也跟著吃了一點。
從始至終，寧赫洲都沒有看霍庭寒一眼，好像他不存在一樣。
寧赫洲，寧暖，程瀾三個人就像是一家人一樣，互相分享吃到的好吃的東西，眉眼之間都是對彼此的喜歡。
霍庭寒感受到了那種被排外，不被在乎的人重視的冷漠相待。
從不在意別人看法的他，心中竟然冒出了一些奇怪的感覺，有些酸澀。
這種酸澀的感覺很陌生，讓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這種感覺，太陌生了。
寧赫洲看程瀾的眼神，更像是看準妹夫的眼神，甚是滿意。
怎么看怎么滿意。
“程醫生，你單身嗎？”他突然問。
“單身。”程瀾毫不猶豫地回答。
“暖暖也單身，我覺得你們挺合適的，不如你們湊合一下得了。”
寧赫洲感覺到了周圍的空氣驟冷。
沒錯，他就是故意說給霍庭寒聽的，憑什么霍庭寒就能左右逢源，暖暖必須時時刻刻地待在他的身邊。
都已經離婚了，還打著丈夫的旗號，占盡便宜。
說話的時候，他沒有看霍庭寒，但是他能感覺到霍庭寒情緒上的變化。
站在一旁的霍庭寒突然攥緊了手掌心，指尖泛白，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他的眉心跳動，冷沉的眸光凝重。
程瀾知道寧赫洲這句話是說給霍庭寒聽的，從霍庭寒剛才威脅自己開始，他也沒有想過再跟霍庭寒維持表面的客氣。
他本身跟寧暖沒有任何關系，但是既然霍庭寒認為他跟寧暖有關系，那便是有關系。
“寧暖很好，我跟她如果能走到一起也是緣分，不是湊合。”
他很清楚這句話說出來對霍庭寒的殺傷力有多大。
“哥，你別跟著操心我跟程醫生的事情，你多操心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
現在慕柒柒已經出局了，大哥也可以自由戀愛了，應該不會再有前世的結局。
她扯開話題，卻沒有正面回答寧赫洲的話，像是默認了跟程瀾的關系。
“我不急。”寧赫洲把話題又拋給了寧暖，“我現在比較操心你。”
寧暖跟程瀾視線相撞，面面相覷，兩個人相視而笑。
“寧暖！”
霍庭寒忍無可忍。
無視他也就罷了，他當初對寧家的人比較冷漠，如今寧赫洲不喜歡他很正常，但是寧暖享受到了霍家帶給她的便利，她憑什么能當著他的面跟其他男人肆無忌憚地調笑。
忽視他的三個人同時看向了霍庭寒，那眼神好像在說：你沒事吧？
他們三個人的眼神出奇地一致。
一致到霍庭寒的忍耐力到了極限。
他冷嗤一聲，轉身離開了病房。
“砰！”
病房的門關上，發出了聲音。
霍庭寒是攜著怒意而去的。
他很清楚寧暖就是故意的，對他疏離冷漠，讓他嘗試她曾經受到的苛待。
也在程瀾跟他程瀾之間做出選擇，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程瀾。
就像是他曾經毫不猶豫選擇秦歡一樣。
每一步她都算計好了，如何能讓他憤怒，讓他生氣。
甚至讓他……
難受。
心臟上傳來麻麻的感覺，像是千萬只螞蟻從上面爬過，不斷地在侵蝕著他的心臟。
兩個護士從他的面前走過。
霍庭寒本來沒有注意，只是從她們的嘴里聽到了寧暖的名字。
他現在對這兩個字格外地敏感。
“808病房的寧暖，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程醫生的紅顏知己，能不知道嗎。”
“今天有一個自稱是她丈夫的男人給她升到了vip病房，我們都在猜測，程醫生跟他，誰才是孩……”